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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风华

1971年11月生于陕西,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硕士学位。
现任西安美术学院副教授。  
   
个 展
2013  城市的绘画-王风华2012-2013 个展 (北京现在画廊)
2012  生活在表面---王风华个展(空间站画廊  798艺术区北京)
2011  亚洲青年艺术家王风华个展(CIGE 北京)
2010  王风华个展(CIGE 北京)
      蓝色隔离—王风华个展(Gallery J.Chen台北台湾)
      城市巴赫—王风华个展(Gallery J.Chen台北台湾)

群 展
2014  巴塞尔香港艺术博览会,香港
2013  年西安,情景内外的表演(蓝顶美术馆成都)
      无界—中国青年艺术家当代作品展(柏林中国当代艺术中心柏林德国)
      镜子与影子(印尼国家美术馆雅加达印度尼西亚)2012  
2012  表象的歧途(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798艺术区北京)
      熔点—现当代艺术展展(纺织城艺术区一空间西安)
      在当代--2012中国油画双年展(中国美术馆北京)
      约翰摩尔绘画大赛入围展(上海油雕院上海)
2011  201成都双年展特邀展之记忆缝合(那特画廊成都)
      Future Pass 从亚洲走向全球(威尼斯鹿特丹台北国立美术馆北京今日美术馆)
2010  “改造历史”2000—2009年中国的新艺术  (今日美术馆北京)
2009  首届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重庆国际会展中心重庆)
     “曲江当代艺术季”(大唐芙蓉园唐市西安)
      第十一届全国美展(湖北美术馆武汉)
     “边界之外”(空港10号艺术机构成都)
2008 “关•系”(“绳”空间西安)
      西安当代艺术十年回顾展(思班中心西安)
2007  以色列中国当代艺术展(Yang Gallery  特拉维夫)
      [三] 韩国。中国。日本艺术家联展(Gallery J.Chen台北)
      当代艺术进行式(泉水边画廊上海)
      西安文献展(纺织城艺术车间西安)
      台北艺术博览会  (台北)
      韩国艺术博览会  (首尔)
     “Human Ability”当代艺术展 (学古斋画廊首尔)
2006 “朝花西拾”绘画展  (斯民艺苑新加坡)
     “曼彻斯特艺术博览会”  (曼彻斯特)
     “王风华和郭涛”当代绘画作品展(Arista Gallery伦敦)
2005 “温暖”当代艺术展(红桥画廊上海)
      艺术仓库绘画展(巴黎东区巴黎)
     “来自东方—面对面当代艺术展”(波茨坦艺术协会柏林)
     “一月当代作品展”(一月当代画廊北京)
     “进行时”当代艺术邀请展(深圳雕塑院深圳、海南大学海口)
2004 “沉默的画家的对话”(CONINGSBY画廊伦敦)
     “共享.刷新”绘画邀请展(西部美术馆西安)
2003  国际素描艺术展(中国美术馆北京、西部美术馆西安、广州美院广州)
      第三届中国油画展(中国美术馆北京)
      青年美术邀请展(今日美术馆北京)
     “西部”(汉城市立美术馆汉城)
2002 “西部艺术展”(巴黎艺术城巴黎)
      第三届OPEN国际行为艺术节(半坡博物馆西安)
     “妆”当代艺术(郝家村美容院西安)
2001  西部艺术大展(西安国展中心西安)
      西部当代艺术开放展(东羊市西安)
     “审视地域”(易典画廊上海)

能夠走得很遠的一種踏實的寂寞—初解王風華 文/鄭乃銘

王風華的畫面,總會伴隨著巴哈的大提琴音樂響在腦際。

有一種很遼闊的寂寞、很無力反駁的宿命;但卻始終不願意被命運擊倒的傲然。

我一直想探訪王風華;探訪他作畫的底環境,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地方?何以讓他的作品,教人感到如此這般深沉的肅寂、那樣毫無水分潤澤的乾燥?為何在他筆下光潔亮麗的大樓帷幕,始終掩藏著一股淡淡哀鬱?對於社會環境的指涉,是否也隱藏在他的寫實繪畫內裡呢?

初秋的九月,西安的空氣,依舊瀰漫著一股乾乾的燥熱。王風華說,現在這個時候,西安氣候最是舒服;夏天的酷熱已經遠去,秋天的清寒也已開始。對於我而言,西安的季節是如何做安排的,我其實一點定見也沒有。畢竟,這個之前;西安之於我,那到底是歷史課本裡面的一段記載,是一個已經走出昔日繁華盛景許久歷史城市。只是,當我置身在放眼過去一坨坨黃色土丘的陵墓遺址;那枯涸的一坏坏黃土,想必不單單只是天候,還有早已經滅頂在時間大河底層不再喧囂的歷史蠢動。而那一長排的街樹,葉片都好像失水過多,經不起手一捏;便能捏出一手的漫舞湮飛。我在上海見著的法國梧桐,是一種飽嚐濕潤後的翠綠;西安的法國梧桐,則完全沒有張愛玲小說中可以低迴的潤澤;有的是一種植物熟透後,身上的綠色已到了極致,就好比把所有的水分都抽乾成為太空食物一般,只留下表面上的深綠色澤。在那個當口,躍入我記憶眼簾的,則是王風華的畫。

我終於找到,王風華作品裡面的空氣,原來是他深植在骨子裡的西安!

西安,對王風華來講是木乃伊,一個全然失去了水分與光澤,只留下曾經有過的生命斷骨,在提示著一度擁有過的風華。我總覺得,歷史的這段過往是身為一個陝西人與生俱來的宿命,使得陜西人很少有著一張燦爛千陽的臉。陜西人總會有一種擺脫不掉的沉鬱,在眼神或在眉心間。西安,作為中國的古都,盛載著多少歷史所創建的光芒,流傳著多少的傳奇在歲月轉折裡。只是,西安的地位固然曾經不可一世,卻也備嚐受到冷落與受人統御的階級幻化。這些走遠的歷史,表面上或許就像碑林博物館被固定住的石碑;毫無血色,但事實上,歷史的這段基因從來沒有消失過生活在西安的人。陜西人骨子裡的傲氣與霸氣,還是流盪與潛藏在血液中,但是呈顯出來的外相則總有一份難以揮去的自卑與缺乏自信,似乎在述說著時不我與的內心晦黯。所以,只要抓住了機會,西安人總會卯足全力揮拳,希望能夠把過去那股霸氣的局面給再打出來。最明顯的例子,可以從中國導演張藝謀在2008北京奧運的開幕式當中略見一二。因為,張藝謀就是西安人。

我之所以會提及這段背景因素,與王風華的藝術哲學,有著絕對性的鋪墊關係。這位1971年的新世代藝術家,再度印證我對於70年以後藝術家的劃分方式,應該把1975年作個上下軸承,接著把1980年後的藝術家再當作另一個段落。因為,1975年以前的70年後藝術家,還是被傳統深深牽絆,舊思維、文化大革命的末端都還對他們的生活有若干陰影存在,並且開始面對改革開放的衝擊、經濟環境逐漸轉變、資訊洪水漸漸漫淹,這個世代的藝術家夾處在舊文化潰堤、新文化則尚未正式上路的扁縫間,不像1975年以後的世代藝術家;已經比較明顯感受到新環境內容逐一要歸位的明顯趨勢,更不像1980年後的藝術家已經徹底淪為本位主義恪守者。也因此,在1975年前的70後藝術家,普遍都會對社會有著若干不確定的看法,畢竟這個世代都經驗過階級一夕驟變的心理忐忑,使得內心的不安全感深深影響著他們對於人與事的看法與態度,這些都會成為他們在創作過程裡面,透過各種不同隱喻性或直接性語體表述出來。

王風華生長在西安這個環境,歷史交付到他手中的思維輪廓,完全沒有以前的繁鬧喧嘩影子,橫亙在西安市中心的舊城牆,充其量只不過拿來作為還魂;還魂一種歷史的霸氣。同時,也在提醒著自己;沒有什麼能永遠存在,而不進入歷史的。悟出歷史所給予他的感念,我稱之為王風華藝術創作裡的「環境性因素」。除了這個基底,我認為是王風華藝術的「內在性因素」,則起自他的年紀正好卡在中國新舊時代交接,社會所充斥的權力不安全感,多少都會對人的看法有不一樣的角度,也分外能夠領略到外在環境變化所帶來的內心浮躁。我認為,王風華的「內在性因素」在遭遇中國從社會主義進入資本主義;流風所及所掀起的一片改革與建設最能獲得疊映。因為,這個當中王風華的足跡不單只是停留在西安,在短短長長的國外不同都市停留期間,王風華同樣看到一個城市的歷史賦予城市建設的文化底蘊,這跟中國社會不斷興建高樓大廈卻始終看不出城市文化風範、嗅不到靈魂的呼吸,這兩極的心緒對立,更教他體認到隱藏在光鮮亮麗都市建設外表底下的蒼白。

王風華藝術裡面,最重要的一環應該是來自他的「隱喻性因素」。

寫實主義的創作體系,多數企圖從眼觀來為情感找個出口,鮮少借用到象徵主義的精神意涵。但是,在王風華的作品底層,則大量採取了隱喻性象徵手法來傳述自己內心的社會觀感,這也等於說;它並非透過寫實主義的繪畫型式來渲染情感的內力,而是去隱藏一股壯闊的後續力。我企圖從王風華的架上作品中,梳理出三個元素,來分別折射出他在心境上的隱喻性;第一是建築物、第二是方格、第三是電線杆。

建築物:王風華自己個人覺得,中國在面對社會躍進過程中,最能彰顯出箇中野心的具體實證,莫過於不斷興建的高樓大廈。只是,他認為這些高樓完全就好像工廠量化的產品,有了相同殼;終究少了內在的魂。因此,儘管處處有高樓,卻似乎都一個樣板,並不會讓人感覺因為城市不同,而煥發出不同的都市建築景觀。從心理學上來解讀,聳立的高樓,可以被拿來解釋男性勃起的陽具,那意味著一種渴望征服的慾望。中國的長城,也因此被拿來解讀中國自古對於權力無限放大的欲求。從這樣的切入點進來,王風華筆下處處顯溢出來玻璃帷幕大樓,就透露出兩個隱喻性象徵,第一、那是對過去歷史風華的一種迴向。光潔亮麗的高樓,處處彰顯出一個資本主義誇耀的視覺侵略,這是屬於現在歷史的風華。第二、那是一種權望的勢力分配感。王風華從歷史的教材中,感受到人與事的不確定性,卻也同樣從現代社會不停建設的高樓當中,窺現到現代社會太沉溺於建構表相式虛榮;卻忽略掉在極具現代化外觀裡面的軟件。因為,玻璃帷幕把所有玻璃裡面的種種全都隔絕,既然看不到內在的質地,也就讓人感受不到靈魂的重量。都會當中的建築群體,反覆不斷被許多藝術家以不同表現方式來呈現,但是卻未曾出現過像王風華這樣,他從一個歷史的背景因素來作為轉入點,再將現在中國社會的變異性轉接進來,他嘗試把自己對於這個發生在自己家園的變化,以不同時間的立點來作為串接,表面上他是在描寫都會的景觀,實際卻在這當中蘊涵著對歷史與社會的關注,這樣的表現已經超越對於現境的寫實。這一點,確實是他個人藝術哲學中相當特殊的一點。

方格:王風華作品中反覆出現方格,大樓帷幕本身就是格子狀,而他自己又很喜歡在畫面上打格子,前者是比較顯像,後者則較為隱約。方格,在他的作品意味著精神上的制約、一個空間,它更能夠被類歸到一種對於個人內心的強迫性。我個人認為,王風華在這個環節觸擊的是現代人內心不安全感,整齊、單一化的線條,是一種不容出錯的刻板樣模,也正因為人對於現實生活有著過度不安全心態,相對就會強迫自己回到一種理性架構下,在規格的框架底層,卻也曝露著現代人的緊張、焦慮、充滿不信任感的心理。這也就是說,當人的行為被規範到一個既定範疇,而且是一種可以不斷反覆操作軌道時,也就是意味著內心無座標性。都會的玻璃帷幕大廈,嚴格講是最能表現出現代都會普遍欠缺安全感的象徵。人,被關在玻璃牆內,可以很放心看到外面世界的游移,但卻不會讓外面的人得知被窺視的問題,這種防禦性與自我保護就是典型都會人沒有安全感的說明。而且這些格子狀的建築,充滿著齊平劃一的規格,巧妙地把現代人的不安感作了一種美觀的摺疊,但卻掩飾不住個人內心的惶惑遲疑。

電線杆:王風華是近期的作品,才開始大量出現電線杆。我不太認同,這樣的符號出現畫面上,是對都會建築的摩登造型,達成一種時代進步的立竿性暗諷說法。我個人覺得,畫面上出現電線杆突顯了兩個意義,一、人際的糾結。電線杆上頭密密糾纏的電線,多麼貼近著現代人際社會錯綜複雜的關係,尤其在玻璃大樓牆面輝映下,王風華其實點出現代人難以破解的關係。我們或許會想,既然現代生活如此昌明,電線理所當然應該地下化,但實際上並不是如此。現代生活其實解決不了人性的沉淪,也不見得能夠理清人的複雜情感,當冰冷晶亮的高樓大廈前方,竟然有著線團般纏繞難理清頭緒的電線,又有什麼比這個更能點破出人類現代生活的自我綑綁與疏離現象呢?如此畫面、如此嘲諷性,豈是「尖銳」兩字得以形容!二、人際的寂寞。我之所以會認為王風華的作品中,令我想到巴哈的大提琴音樂,嚴格說;就是在電線杆與高樓之間的情緒張力對話。電線杆可以視為可望溝通的媒介,玻璃大廈則是一個被拿來拒絕溝通只願坐大窺視的權望表徵,這兩者共構出一種現代人在內心流浪的足跡,一如巴哈大提琴的樂音,幾許落寞與蒼蓼,卻又如此甘心於自己選擇。寂寞,是個極難書寫清晰的心境,也未必是個不好的心境,王風華卻巧妙把這樣的情緒張力放得如此清闊,卻又如此不顯煽情,應該得力於他儘管內心柔軟但思考則格外冷歛有關。在這樣的畫面結構中,人;確實無言以對。

籠統說來,70以後的藝術家都擁有各自表述與自我理解的偏執,這與70年之前的藝術家在心理上是有相當程度差別。王風華當然可以流俗,流俗到一般很泛大眾性藝術語體表現風貌上。可是,他卻選擇自己熟悉的東西來談,他回到自己的立足點來思考自己眼界的拋物線要落到何處,也從這個中間過程去理出自己與週遭環境的種種對話空間。我覺得,這位藝術家守住了分寸,卻相對得到了心理視野的無限性。這,最是難得。今後,他其實更要清楚這個無限性的多元可能,是可以操縱在自己的掌握裡,不要讓自己走入一個過度重複性形意裡面,如此;順著自己的本質,毋需作太強力的抗爭,作品裡面的寂寞,也能走得長遠而且踏實。